【千凯七十题】第三十二题
32、无知伤害 by @三思君
作者前话：这篇文除了离题之外并没有什么。作为一个爱好发呆做梦的怪咖，保证全文都是真心实感。又名《你好，石头易先森》，只是借了个梗而已。
正文：
只因闲来无事，易烊千玺想找份事儿做
他想到了打工
即便是这样他还是想投机取巧
有没有赚钱多又不会太辛苦的活儿呢
“白日做梦吧你！”
千玺手托腮在电脑面前麻木地点击着各类兼职广告被室友嘲笑似的砸了个抱枕
他疼得嗷叫了一声，无意间一瞥却仿佛天降玄机
揉着脑袋，他确认无误地盯着屏幕看了三遍
这样的活儿还真让他找到了
*****
叔叔您好
你好
我是应征做……呃，事实上我不太明白这份工作的明细，是……相当于保姆吗
不不不，这个不用你操心，你只要好好陪我儿子说说话就行
陪他聊天？
是的，我的儿子很孤独，拜托你！
这位年逾不惑的大叔如此礼重地在易烊千玺面前90度鞠躬，这让他很不好意思
这会是怎样一颗破碎的父亲的心，为了儿子几乎不顾一个成年男人的自尊
还没见面，易烊千玺就已对这个不懂事的小孩产生了顽劣的印象
也罢，赚到钱才是王道，那么多家长里短不干我事
千玺挥挥脑袋是这么想的
初见的那天，正值春季的最后一个节气
春寒即将隐身而退
这也许是夏日前的最后一场冷雨，整座城市像被泡在冰水里
千玺穿了一件厚夹克，撑着一把粉绿色的伞来到王叔家
撩开连衣帽，洒落沾湿刘海的点滴水汽，他才得以好好打量眼前这栋大房子，除了一个保姆，貌似只有面带谦和迎接他的王叔叔
冷冷清清，寒气似乎更甚于室外
千玺将雨伞收起置于墙角的塑料桶里
“他在这边。”
王叔领着千玺来到客厅侧室的一隅，指向里面
千玺顺着轨迹看去，一个蜷缩在阳光房玻璃罩一角的小团儿
脑袋毛茸茸，顶上还飘摇着一小撮发旋儿
他好小，差不多五六岁的样子，正低着头细细观察玻璃罩外的某样东西，全神贯注，丝毫没有注意到有外人接近
“他在干嘛？”
千玺转头，轻声不解地问
“他在自己的世界里”王叔叹了口气“今天他心情不太好，我不在的时候要辛苦你了。”
“不会。”
千玺回答的时候心里很没底
这小孩正如他父亲所说：长期处在自我的世界里，早习以自然
自己的贸然介入会不会反而适得其反呢
他有点懵，手虚握又张
王叔宠溺地将小王子牵过来介绍给千玺
小王子睁着黑溜溜的大眼睛，充满质疑地上下逡巡他
有一种猎物到口的感觉
突然他咧嘴一笑，粲然的小虎牙调皮地溜出来
——好伪善地感觉！
千玺被他看得背脊发凉
王叔见小王子表现得友好，大为惊喜
简单嘱咐后便先行离开
不管怎么看，这位小王子和这样一位温润谦逊的大叔都相差甚远
千玺再次转头俯视那个小不点儿
不巧，他正勇一种由心底透出的冰冷戳向自己
那种捕猎前的针锋目光
见着都觉得扎
——这孩子难道……
小王子穿得很绅士，雪白的衬衫，黑色的领结加背带裤
生得倒是粉雕玉琢
如果排除初次的印象，也许自己会很喜欢他吧
“哎！椅子你别碰！——”
靠
千玺见他坐在客厅方桌边，自己本想套近乎却被他一盆冷水浇醒
指头刚触及一点就被眼尖地发现
死小孩，够横啊
千玺瘪瘪嘴，眼里能射出刀子
瞅着他在自己眼皮底下扯开冰淇淋盖舔着，心里直犯嘀咕：今天这破天气居然还敢吃，冻不死你！
“你好没礼貌哦”
小王子边握着小勺往嘴里送吃的，边鼓着腮帮批评起来
千玺不乐意了
也不知道是谁撞到谁的枪口了
话语一出像是冒烟的枪杆
“什么意思”
“我没让你坐，你怎么可以坐下”
“那我该怎么办？”
“求我”
倒吸一口凉气
“请问，我可以坐在这里吗？”口吻谦和道
“不行。”斩钉截铁
千玺微蹙起眉
——呵，给脸不要脸
就这样僵持了有几分钟之久
小王子终于吃完了，饶有兴味地看着他，嘴角还有点白色的小奶沫
似乎很满意自己手中掌握的优势
大有我的地盘我就是大爷的霸权
“小子，你爸不在，还有什么可傲的？”千玺强笑道
“知道我爸为什么放心让你一个陌生人和我在一起吗？”
“不是还有你家保姆吗？”
“nonono~~”他挥挥小食指“因为他会监视我，以及周围每个角落”他顿了顿，换了种微妙的眼神“你要是对我不好，你就死定了！”小魔鬼冲千玺坏笑
千玺听完就笑不出来了，手脚像是被突然戴上了镣铐，浑身不自在，不过转念一想到这孩子特殊，爱子之心也是可以理解的，只要自己不做过分的事，稳当地拿到薪水就好。哪有人和钱过不去的？
“哎！你有听我在讲话吗？”
“额？”千玺被他这声拔高惊醒。小鬼乖戾的眼神如芒刺抵着自己的喉咙，有些惶然
“你知道我为什么不让你坐吗？”嚣张地在座位上盘起退
“不知道。”
对付这样的的小鬼果然不能用哄的手段，得步步为营才好。千玺感觉自己开始一点点把握住他的语言穴。既然他很孤独，索性满足他的欲望算了。不过，如果他真是个孤僻拒外的人又怎会对自己吐露过多呢，百般徘徊，千玺只能摸着石头过河
“因为你有温度，”小王子小肉手撑着下巴，用牛奶般纯良的目光看向千玺，这令他不禁有些小惊讶
“温度？难道你没有？”千玺觉得幼稚得好笑
“我没有！和你们不一样！”
“你怎么可能没有？”千玺几乎要因这孩子的傻劲儿而捧腹，却在下一秒愣住“你本来——”
千玺的脑海里有个奇怪的想法一闪而过，他之前所感受到的奇怪似乎正一点点联系起来。他疑惑上前握住小王子的手，冰凉的，小脸也是白扑扑的。他明明很冷，为什么还要吃冰淇淋？
回头看看还在厨房里忙活的保姆，试探着问小孩的衣服在哪里，对方却回应生硬：不知道。千玺生怕孩子冻着，情急之下
“你家有厚点儿的衣服吗？”
“没有。”
说谎
“告诉我在哪儿，给你穿上。”
“我不，我不要穿！我不要温度！”小鬼又开始飙吼
“不然你会感冒的”千玺急忙四处寻找
“找不到的，我的衣柜早就锁起来了！”他说着，带着奇怪的骄傲，事不关己的样子
千玺可不想小孩生病最后将责任落在自己肩上。他懒理这个不懂事的家伙，想也没想就把自己的外套脱下，趁小孩不注意，一把裹起来
小王子不哭不闹。千玺蹲下身体仰面时竟看到他脸上露出的诡异笑容，如果排除现在特殊的情况，着实美好
真搞不懂他在想什么……
“啊啊啊啊……”
小王子突然嚎啕大哭，千玺大惊失色不知如何是好
保姆闻声跑进来一边将他抱进怀里，一边叽叽歪歪责怪他这样一个大男孩把小孩给惹哭了
“不不不，我没有……不是我……”
千玺越辩解，小王子哭得越凶，泪眼朦胧，像只受足委屈的小兔几
不过他似乎并不留恋保姆的怀抱，嚷着要回房间，保姆没办法只能让他进去
小王子直接把房门锁上，利落凶狠，有丝快意报复的味道
千玺也是无奈，小孩和他不亲，也无法勉强
但是说好的整个下午都得陪他，要是就这么直接走了，家长那边不好交代
那就由着他吧
几个小时里，千玺一直在客厅呆着
电视也看得无聊，他差点要睡过去
斜躺在沙发上，偶尔瞟向小王子的房间，心里着实有点好奇：这小孩一个人躲起来能有什么可以耗的？于是他试探性地敲门
叩、叩、叩
连续敲了好几遍，毫无回应
不…不会是睡着了吧
千玺心里这么安慰自己，但下意识觉得有什么不对，自进这家门，小孩给自己的感觉就异于平常……有些不祥
千玺问保姆是怎么回事
保姆也只是回答含糊：不清楚，大概是小孩困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千玺很奇怪：你平常看护他，难道不知道小孩的作息习惯吗？
保姆无所谓一笑：我才来几天而已，这家的保姆好像换了好几个了
千玺听完，更是感觉不妙
还好保姆那里有小孩房间的钥匙，他借来开门
门刚错开一条缝儿便浑身抖了个激灵
准确来说，是冷到不行
心里粗略一算，房间里外温度大概相差十度左右
他注意到房间右上角的空调正拼命地吹着冷气
房间里没开灯，一片昏暗
窗户下隐约的室外光线，床脚旁多出一节小短腿，千玺心口一滞，急忙摁开吊顶灯冲过去
是小孩！
而且衣服脱得一件不剩
千玺来不及思考这其中的因果，眼疾手快地将空调插头拔了，又扯下手边的床单将孩子完完整整裹起来
“喂，你别有事啊……”
千玺急的想哭，这种意外还是第一次碰见
哆哆嗦嗦地打电话给王叔，电话另一端听起来惊骇而焦躁，千玺很内疚
等待的时间里，他将孩子从冰冷的房间抱出来
直至王叔回来，他至始至终都将孩子紧紧抱在怀里，像对待宝贝一般，揉搓着小脸，希望他能暖和得醒过来
王叔回来时没说什么，面色不太好，小孩直接就被带去医院了
自那天离开后，千玺一直担心家长要跟自己算账
所幸的是，后来的日子里一切风平浪静
这件事被舍友们嘲笑了很久
可就在所有人都将此事淡忘的某天
王叔给千玺打了个电话拜托他能再抽些时间陪陪小孩
这让他百思不得其解
这次去，小孩不是趴在玻璃罩里的
而是靠在自家花园里的一个小角落旁
背影纹丝不动，煞有虔诚的意味
但老实说，他并没有接近他的欲望
似乎自己只要走过去，就有可能导致再次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
可是让他一个孤零零的，好像有些不近人情
千玺脱掉鞋子，猫着身体悄悄挪近
小孩始终像栋古钟一般沉静，并没有理会周围的意思
千玺一声不响地在他旁边坐下观察小孩
他向阳仰面，眉清目秀，其实长得很好看
至于性格怪僻，也许是因为没有妈妈吧
他这两次来都没有看见孩子的母亲，连他爸都没提及
算了……原谅你吧
千玺心里这般想着，嘴角勾出一抹浅浅的宠爱
或许是孩子纯真的面庞打动了他
他想伸手触摸孩子的头发，软软绒绒
可又觉得不应该打扰这番难得的宁静，手悬在半空中，像是为他遮雨
“大叔，你好”
千玺一惊
小王子似乎醒了，转向自己
“我叫小凯”
“哦……”千玺摸着胸脯，心里被吓得不小
“你呢？”小王子斜眼乜他，一副刚睡醒的样子
“我？”
“我都自我介绍了，轮到你了”
“我叫……额……”
“连自己名字都知道的笨蛋。”
“……喂！”
千玺本想构思一个狂拽炫酷的称呼，不料却被小孩绊住
“你没礼貌啦！”
“礼貌是什么？”小孩眨着乌溜溜的大眼睛
“我比你大，你怎么能喊我笨蛋咧？！”
“那喊你什么？”
“叫，就叫……我姓易，叫易烊千玺——”
“易先森！”
“啊？”
“家里来客人的时候，爸爸都是这么称呼别的叔叔”
跟叫大叔比起来，这句软软糯糯的‘易先森’貌似更容易讨人欢心
然而转念之间，千玺猛然想到那天小孩一个人躲在房间里脱得一丝不挂，温和的笑意不禁顿在唇角
“你那天为什么故意冻着自己？衣服不穿，空调开着，而且还吃冰淇淋？”
小王子置若罔闻地冲千玺定神看了几眼，吐出让他完全捉摸不透的话
“那天下雨了”
“小石头淋湿了，它很冷”
小家伙一边说，眼角一边染上红潮
千玺却是听得云里雾里
“小石头是谁？”
小王子指指身边的一块普通得不能再平凡的石头
灰灰的，和鹅蛋差不多大，底盘比较扁，深深埋在土里，边上还长了几株嫩草
千玺想继续问，小孩已经没了‘接着聊’的兴趣
那个下午如此平庸地过去
不过比上次好一些，不哭不闹没有任何意外，千玺陪这位小朋友在石头边上坐了整段静美时光
只怪阳光太过和煦，最后两人都睡着了
等到夕阳西下要离开的时候
千玺默默起身，想对安静的他说下次再见，可又不忍开口
小王子像是读到了他的心事，转头对他说道“再见，易先森”
易烊千玺点了点头像是道别
拎着脚步向玄关处走去，身后却总有一种力量牵绊着他
回头一看，小王子移步躲到玻璃门后倚靠着，正盯着自己
接着，他听见小孩对自己说：“小石头今天很开心，我也很开心”然后暖暖地笑了，像蒲公英一般柔和
那天是晴天，和他的笑容一样
翻页的时光中，在晴朗的日子里，千玺陪他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一起呆在小石头旁边
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做，十足像两个打坐的出家人
小家伙每次一开始还总是聚精会神，时间一长就瞌睡虫缠身了
后来他觉得这样脖子很酸痛，就渐渐靠在千玺肩上‘坐禅’
再后来，小王子越来越不守规矩
有一次他的小爪子故意啪啪千玺的膝盖，然后小指头挠着胸前的衬衣
千玺不知所谓地将他轻轻揽进怀里
小王子身体玲珑小巧，皮肤透亮得像牛奶布丁一般，比第一次见增添了些许粉色
他摆了个舒服的姿势窝在千玺胸口，嘴里振振有词
“小石头今天要休息了，我也要休息了”
千玺随意看了眼附近的那颗小石头，无论什么时候，都很呆板
只是露出的部分被小王子擦得很干净，在阳光的照耀下鲜活得像它身边随风招展的青草
他的脑袋抵在心口跳动的地方，小肉爪拽着衣袖不放
时光仿佛如此沉淀下来
小石头休息了，他也睡了
看着他睡了，千玺也安静得闭上眼睛
然而一旦碰上下雨天，他就开始变得烦躁
正如初次见面的那样
无缘无故的大叫，发怒
如果是小雨，他就死气沉沉屯在一处，谁也不理，依偎在玻璃罩里看着外面淋雨的小石头黯然神伤
偶尔有大雨的时候，他坐立不安，像刺猬似的乱扎人，火气发没了就开始大哭
周而复始，始而复周
见过小王子笑的样子
千玺始终不愿将他区别对待，他就是个正常的孩子
似乎他的心情是围绕那颗小石头转的
千玺逐渐习惯了小孩的变化无常
他想象自己照顾着两个宝宝
小王子和小石头
小王子说小石头很开心，自己也会很开心
那是不是可以理解为，小石头哭了，他也会很伤心呢
浮想一番，千玺莫名地感动
曾经想过抱紧他安慰他，他会好一些
可是小孩似乎不领情，反而闹得更凶
后来，千玺像是悟懂了似的
不会随便靠近脾气不好时候的小孩，在他身后安静呆着就好
往往这种清冷地情况下，孩子能止住啜泣
但悲伤的情绪仍然重得散不开，甚至自己也被影响到
千玺不知不觉和小王子一样呆愣愣地望着玻璃罩外经受雨水摧残的小石头
心生怜悯
他小心地在王叔那里了解到
孩子从小身体就不太好，生过几次大病，接触的人少，性格上不太合群，又因为年幼不懂的保护自己，所以暂时把他关在家里休养
小孩体质较寒，所以一定不能受凉
也许这就是下雨天小孩心情不好的原因了吧
他被困在一个和小石头遥遥相望的另一个世界
小石头在飘摇风雨中哭泣，他心里怎么会好受呢
总在千玺想到很远很远后，小孩又睡着了
在小孩的世界里，梦乡也许是他和小石头相互依存的静谧港湾
有一次小王子在睡梦中哭醒了
他哭哭啼啼，说得含糊不清
意思大概是小石头好孤单，没人陪它，他很自责
******
你为什么不把小石头搬进屋里来呢？
我试过
……
可是后来它被我不小心砸破了一个角
……
它一定很疼，但是它又不会说话
……
可我能听到，我怕自己照顾不好它……我好笨，就是照顾不好
所以呢
它告诉我说，它喜欢外面的世界，它不要呆在房子里
……
但是它需要我，我要和它在一起，这样它才不会孤单
……
******
小孩一边抹泪一边诉说
每个字都仿佛一刀刀划在心上
这让千玺很难受
他突然很后悔，为什么和小孩一起呆了那么久都没搞清楚他的心思
那么平凡的小石头对于小孩来说也许和朋友、和家人一样重要
不能感同身受家人的痛苦也许是他这个幼稚的年龄表达不出
所以，他才会以那种方式冰冷自己，虐待自己吗
可怜的孩子，我该怎么帮你
这样的想法在千玺脑海里徘徊了好久，但始终不够完美
终于在某天，他做了个不大不小的决定
那一次，保姆正好去出去买东西，家里只剩小孩和千玺两个人
碰巧，那天又是个阴沉滴雨的天气
碰巧，玻璃门的钥匙就落在客厅的餐桌上
千玺悄悄将玻璃门打开
这是小王子第一次在下雨天来到室外，千玺在身后紧跟着为他撑起一把晴天雨伞
伞里面的图案是祥和的蔚蓝天空
小孩依旧蹲在小石头的旁边，小手抚摸着冰冷潮湿的表面，为它擦去一层层雨水
“小石头，我来陪你啦，你不要怕冷，我来陪你”
小孩双手遮在石头上方，乐得开心
他时不时回头看看千玺，笑容比晴天还要灿烂
“易先森，小石头终于不哭啦，它很开心呐”
那时候，千玺的眼里充盈着满满的宠溺
他这才知道，一个小孩的心简单地就像一个小瓷碗
有时候仅仅盛满一碗水就能让他快乐好久
云销雨霁
院子里弥漫着雨水青草泥土混合的清香
一片片绿茵像是被浸湿的绒毯，晶莹透亮
千玺从屋里取出两个小凳，和小孩并排坐着
“小凯，冷不冷？”千玺脱下自己的外衣
小王子抿唇没说话，只是直勾勾地盯着他看，一双比露珠还清澈的瞳孔
千玺用外衣将小孩裹好再搂紧在怀里
他朦胧眼睛正是告诉自己，他困了
一下午从未这么兴奋，当然要补觉了
果然还是个孩子啊
千玺不在意地笑了，习惯性地，轻柔地拍打小孩的身体哄他睡着
但让他没想到的是
自己亲和的举动在小孩眼里成了可任其纵容的工具
那次是进入夏季的第一场台风天，大暴雨
肆虐的雨水和怒号的狂风几乎要将屋顶掀翻
小孩拼命嚎哭着要去救小石头
千玺拦住他，怎么说也不准
“我要去救小石头！”
“不可以去。”
“我一定要去！”
“外面风很大，你会湿透的！”
“小石头比我还小，我不去救它，它会死的，它会消失不见的！让我出去！”
“别去，啊——！”
千玺被小孩狠狠咬了一口，疼得咧嘴
这小子成心要让自己担心死
想臭骂他一顿但又舍不得
千玺抿紧唇，从背后一把将他拉回狠声道
“给我好好呆着！”
小孩从没见过动真格的易先森
吓得缩着脖子，睁圆了眼睛盯着他，盘旋着畏惧
“听着，我去陪它，保证不会让它被风刮走”
小孩愣怔地看着千玺
“它不会孤单，它会知道有一个叫小凯的哥哥一直关心着它”
小孩几乎移不开视线
“乖”千玺沉下身体抚摸他的脑袋“听话，外面很冷，千万不能出来”
千玺独自举着伞出了玻璃门，将小孩一个留在房子里
外面的风暴几乎将天地扭曲
视野一片混沌，眼睛几乎分辨不出
那柄小伞支架太脆，很快被风吹折
千玺屈膝蹲在小石头旁
一只手捂住它，自己则将头埋在胸口
整个身体蜷缩着，任风如何虐凌也坚如磐石
小孩很听话地在躲在玻璃门里面
他睁大了眼睛，双手趴在玻璃壁上，目睹着那位替自己守护小石头的易先森
风再猛雨再大，他仿佛都听不见
他只知道自己的眼睛鼻子像被热水注入了一般
那双小手不知何时握成了拳头，又在脸上擦了擦
鼻涕眼泪被混合黏在侧脸
也不知这场风暴持续了多久
只知道千玺始终保持那样的姿势呵护着小石头，而小孩一刻也不懈怠地紧紧盯着千玺守护他
风止树静，还散落着淅淅沥沥的小雨
世界被肆意搅乱，如同一张被涂鸦过皱巴巴的纸
连千玺的弓起的背上还停留着飘摇下的叶子
仿佛做了一场很久的梦
梦里有一个恶魔要抢走小孩，小孩因为害怕嚎啕大嚷着死抱住自己
他似乎被赐予异常伟大的勇气
恶魔越是激烈地撕扯，自己则越排除万难，将身体化成铜墙铁壁为他阻隔掉所有的不安
一个英雄的梦，填满了整颗心
当他清醒时，不是因为雨停，而是有只小巧的手扯着自己
迎面看过去，他小小的身躯撑着一把能盖过他身体的伞遮在自己头顶，还冲自己鬼灵一笑
千玺回应似的，宠爱地捏捏他的脸颊
“小子，小石头没事，放心了？”
小孩只笑不说话
——怎么了又
“易先森，着凉了就不好咯~~”
——END——